回盛股份 人力資源部 周健
前情提要：王大福最疼愛的小兒子高中畢業，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商量金寶畢業后的安排。一家人爭執了兩天，也沒能定下來。金寶娘去世早，老王一個人將三個子女拉扯大，大兒子在省城辦企業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二女兒早已嫁人。唯獨還有一個幺兒子在自己身邊，要是金寶也離開了，就只剩下老王孤零零的一個人，老王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其實，為讀書的事，金寶早就跟大哥商量過，金寶從小喜歡搗騰些小零件，老王買給他的玩具沒過幾天就被“五馬分尸”，家里的鬧鐘也被金寶拆過好幾次，為此金寶沒少挨老王的訓斥。高考后，金寶想選個機械專業學習，一則自己喜歡，二則也可以學到專業技術。大哥不太贊成他的想法，說現在讀個高職也難找到好一點的工作，再說自己公司跟機械不沾邊，他學了三年不做專業的工作也浪費了。小寶一直以大哥為榜樣，想靠自己的本領做出一些成績。但這幾天，金寶目睹著父親為自己的事與兄姐爭吵，特別是忽然見到日漸蒼老的父親，對自己是那么依依不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老王看著金寶一聲不吭，有點急，“你說啊，想什么就說什么，原來你不是挺會說的，今天怎么了？啞巴了？”金寶將父親扶到院子中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父親旁邊，“爹，您老人家別急。我是這樣想的”，頓了一下，金寶接著說“爹，您的心思，我明白。我大哥是咱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當年他上大學的場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大哥背著行李，帶著干糧，你、娘拉著我一起送他到村口，大哥不讓你們再送了，娘還在一旁直抹眼淚，你拍拍大哥的肩膀，一句話也不說。大哥走得很遠了，消失在山的盡頭，你和娘還站在村頭不愿回家。”老王聽著金寶的話，眼睛從金寶身上移向村里唯一的路口，若有所思，二十多年前的景象慢慢浮現在眼前——當年，大兒子考上大學后，家里實在是太窮，到大學報到的路費都是將孩子他娘賣雞蛋攢下的錢加上大家慶賀的禮錢才勉強夠。大兒子后來寫信回來說，為了節省路費和住宿費，他在汽車站的凳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啃著干糧步行了幾站路到火車站，趕上去學校的火車。大兒子成績優秀，大學畢業后被保送讀研究生，那幾年更是苦，二丫頭和小寶一個上初中，一個上小學，每年到開學前，是老王最忙的時間，他除了干地里的活，還要抽空到別的村里去做點木匠活，多賺點錢給孩子們交學費。老伴一邊操持家務，一邊養點雞、鴨和一些豬，這些賣了后可以多積點錢給孩子們讀書。老伴每天天沒亮起來為一家人做飯，晚上一直忙到轉鐘才休息，后來，得了病一直拖著，既怕花錢，又怕浪費時間，結果在小寶才上小學的那年永遠離開了他們。
看著父親若有所思，一言不發的樣子，金寶猜爹又在回憶過去的時光了，為了不讓爹再傷心，他趕忙打斷了父親的思緒：“爹，我哥是全村的驕傲，他完全靠自己打拚才有了今天的事業。你看陳支書的兒子陳貴，當年我哥考上大學，他卻落榜了，由陳支書一手安排參軍、轉業到了鎮上的化肥廠，端上”鐵飯碗“，當時村里人多羨慕啊。可是你看現在，化肥廠早就倒閉了，陳貴當年有當官的爹照顧，沒有學到什么東西，現在四十多歲，也只能在鎮上擺個攤混日子，前幾天我還聽陳支書的老婆在跟別人閑聊時說，后悔老頭子什么事都為兒子安排好，結果卻是害了他。”“是啊，你哥當年也吃了不少苦喲，讀書時家里窮，冬天都是穿單褲，從沒穿過毛衣。 不容易啊！”老王點了點頭：“寶啊，你是趕上了好光景，咱憑著勤扒苦做，除了田里的，還養了豬。要是沒有養這幾欄豬，光靠這幾口薄田，哪供得起你們幾個讀書喲！”金寶看著爹情緒好象平靜了些，連忙拿來爹自制的土煙，遞了上去。老王瞧了一眼土煙，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小寶知道爹的心思，兒啊，你以后做什么打算？”“爹，你知道我打小兒就喜歡拆東西，我對搞“破壞”特感興趣，您不是老說我是‘破壞份子’嗎？”金寶這一說，將老父親逗樂了，老王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兒子：“你小子，將祖傳的一張藤椅拆了，我還沒收拾你呢！”金寶湊上前，將爹被風吹熄的土煙重新點燃，不好意思地笑笑：“爹，你不是老逢人就夸我，說我從小手就巧，什么東西都會拆嗎！木匠的兒子就是不一樣嘛！”老王被金寶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幾天的郁悶消散了不少。那只小黑瞅著老王少有的高興，也仿佛聽懂了剛才的對話，跟著叫了起來，附和著這愉快的氣氛。金寶看這情形，起忙乘熱打鐵：“爹，我對大哥說的學什么會計、管理的也不感興趣，我不想靠大哥，想憑自己的能力做出點事情來”“好孩子，有志氣，不愧是我王大福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強！”老王用勁敲了下椅扶手，“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什么都是現代化了，咱家養的那幾十頭豬，只您一個人養，哪顧得過來呀，您看，我娘不是操勞過度，走的嗎？爹，您也六十多歲的人了，不能再這么辛苦了。”“兒啊，還是我的幺兒子知道疼你爹，你那兄長、姐姐的，都不知你爹的苦啊！”老王搖了搖頭，望著遠方蔚藍的天空，有點傷感地自言自語道“咱現在能過上這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真是要感謝這些年養的這些豬，每年這些豬出欄，換來的錢，我都是攢著不敢花，到你們繳學費時才拿出來。你大哥他們讓我不要養豬了，去城里享清福，我能去嗎？一輩子住在村子里早就習慣了，讓我成天看著那灰蒙蒙的天，聞著那汽油味，那些人說的話一句也聽不懂，你說那是我們呆的地兒嗎？兒啊，現在不是你大哥讀書的光景了，你不用‘跳農門’，不用吃商品糧，不用有干部身份，不用端‘鐵飯碗’，在爹身邊，多陪爹幾年，說不著過幾年你爹就要陪你娘去了。”金寶見狀，馬上叉開了話題，免得老父提到母親傷心。“爹，我大哥、二姐都不在您身邊，我肯定要照顧您的，您放心。您現在身子骨還健朗，只等著享福咧！您身體好，心情好，我也好多孝敬您幾年。”停頓了一下，金寶接著道:“爹，您不是一直說，想擴大養豬，多養些豬，但人手又不夠，您看這樣行不行，我現在看網上說，人家美國養豬都是自動化，一個養上萬頭豬的農場，只兩三個人管著，人家那多神啊！”“你說得是真的？別糊弄你爹！”老王將信將疑瞅著兒子，“是真的，上次大哥回家，不是說他到美國去參觀了人家的農場嗎，幾百畝地就一兩個人管理，都是機械化操作。爹，我想去學農業機械，以后畢業了回村和您一起養豬，機械化養豬，也養個幾萬頭豬，跟他美國人比比，您說呢？”老王聽了兒子這番話，沒做聲，金寶接著說：“爹，我這出去讀書，也就幾年時間，而且學得也是我喜歡的機械，以后也能為你養豬出把力，將咱村里這些散養戶都集中起來，大家一起養豬，人多力量大，集中養豬也便于管理，就是買仔豬、飼料、買藥也能談個批發價，別人都說您是村里最會算賬的人，這個賬您肯定會算得清楚。”老王被金寶這些話打動了，清了清喉嚨，繼續聽兒子說。“爹，等我學了技術，回來辦個豬場，跟村里人一起養豬，您不是說，當年要不是村里人湊的禮錢，我大哥交不起學費就讀不成大學了，咱要記著村里鄉親的情，以后有能耐了，要報答他們。”老王聽著，不住點頭。金寶看見爹有點咳嗽，回屋拿來茶水，恭敬地端到老王面前：“爹，你喝口水，潤潤嗓子，慢點，慢點”。看著老父親喝著茶，金寶自己也喝了口，接著往下說：“以后成立了豬場，您老當技術指導，您養了幾十年豬，早就成了獸醫。我們就將豬場起名叫‘永福’豬場，讓您的大名遠近聞名，原來別人介紹您時，說你是大哥——全寶的爹。以后，別人介紹大哥時，說金寶是你王大福的兒子，這多氣派呀。”金寶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老王也被幺兒子眉飛色舞地神情感染了，“我早就說了，我的小寶不比你大哥差，咱家不僅老大有本事，小寶也有本事。行，就這樣說定了，你去讀農業機械，將來畢業后回家與你爹一起養豬，咱說不定也能做得跟你哥一樣大，也成立公司，你當董事長，我們家就有兩董事長了！”
那晌午后的談話，徹底讓王大福放下心來，同意金寶到學校去上學，他憧憬著，金寶大學畢業回來幫他擴大養豬場，自己的豬場也養個幾千上萬頭豬，村里的鄉親一提起這豬場，都會異口同聲地說，這是老王和金寶辦的，里面大著列，老王家真是有本事，個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現代化的豬場門口掛著幾個鎏金的大字“永福豬場”。（未完待續）
